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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狂奔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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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有了李棠兒從宮中帶出來的教習嬤嬤調教了一兩個時辰的關系,玲瓏跟在顧念和淩風身後倒是有模有樣。只是原本就年紀尚小,才出府門沒多久,便經不住街市的熱鬧,忍不住的東張西望起來。

反觀顧念和淩風,兩人並肩而行,目不斜視。淩風雙手揣在衣袖當中,環抱於腹。顧念出於良好的教養關系,雙手自然催下,交疊貼在小腹位置。與淩風的動作相得益彰,卻又大相徑庭。

若非兩人距離很近,不然都快看不出兩人有任何交集了。就連跟在他們身後的玲瓏都不免會覺得將軍和將軍夫人是不是吵架了?從出門到此走了三條街,一句話都沒說。

其實這兩人只是無話可說罷了,已經到了只是站在一起,便是歲月靜好的地步。一切盡在不言中,太多的話,多說無益。

初夏的皇城在未時過後便開始慢慢涼爽起來,南來北往,游走經商的人在這個時候最喜往街上走走逛逛。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三條街的時候,顧念突然道。“皇城距離尋城不遠,淩霜今日應當能回來了吧。”

淩風點頭。大概是想到了魏亮這個人,眼眸不由得深邃了幾分。

對於魏亮,淩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然而抓到魏亮兩日,淩風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甚至像是將這個人遺忘了一般。

然而事實上他只是在害怕。當初的血海深仇對於淩風來說無時無刻不是一個折磨,饒是現在大仇已報,午夜夢回之際依然能聽到淩雲府上下冤魂的哀嚎。

若只是他一個人,他會毫不猶豫的用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將魏亮的肉剜下來。然而現在他身邊有顧念,他小心翼翼的藏起心頭這恐怖的血腥的想法,生怕嚇到了顧念。

就好像一個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拼命的想要隱藏內心的不堪。

“估計入夜便會回來了。”淩風回答道。

顧念點了點頭,轉眸間見到小攤上的冰糖葫蘆,不由得笑道:“我記得你也喜歡吃甜食。”

淩風當即窘迫起來,訕訕一笑,道:“那都是年少時候的事情,怎麽現在還記得。”

當初他們兩人還在瑞城的時候,顧念一人養顧笑和淩風兩人,起初靠著賣繡品維持生活,除去成本,顧念靠著一張巧嘴走街串巷的推銷不怎麽樣的繡品,楞是每天都能收入上百文錢。

這對於一般人家的窮苦人家來說已經算是大錢,對於一貧如洗的顧家村來說,更是天文數字。

然而顧念生活上依舊拮據。穿的用的,皆是去雜貨鋪買的二手貨。雖說絕對不會短缺什麽,但能買二手的,絕對不會多花錢買新的。

可獨獨在吃上面,顧念絕對不會妥協。鍋碗瓢盆皆是全新,油鹽醬醋一應俱全。一般人家半月可能都吃不到一頓肉的情況下,顧念每日都會提著肉回家。就算有時候賣繡品晚了,屠夫的鋪子肉賣完了,她也會買兩根骨頭回去熬湯喝。

說起淩風愛吃甜食,還是顧念無意中發現的。或許對於淩風來說,那只是無意的一撇,然後可能因為想到了糖葫蘆比較酸,便咽了一抹口水。但顧念依舊拉著淩風上前,指著冰糖葫蘆說道:“哥哥,我要吃這個。”

淩風詫異,因為家中有蜂蜜,顧念便說過,她不喜甜食。

本以為是小孩子始終都是小孩子,自然是嘴饞了些。可當他將她抱在臂彎的時候,那根冰糖葫蘆卻遞到了自己的面前。轉頭,便是顧念那淡淡的微笑。

如同現在,淩風還在回憶的時候,顧念便已經買下一根,拿著簽子,遞到了淩風的嘴邊。嘴角微微揚起,眼底充滿了揮之不盡的溫柔。

都說時光飛逝,物是人非。然而此時此刻,淩風仿佛回到了七年之前,他面前站著的依舊是顧念。無論她什麽模樣,顧念便只是顧念。他的顧念。

淩風張口,一口咬掉一個。酸得他的臉都糾在了一起。

顧念淡淡一笑,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倒是與往日那微微翹嘴角的微笑有所不同。這樣的笑,顯然要開心得很多。

“你嘗嘗。”淩風道。

顧念搖頭,並且將竹簽遞了過去,示意他自己拿著。她雖然自己做糕點,但真的不喜歡吃甜食。

淩風對甜食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但顧念去親自餵過來的,饒是毒藥,他都會覺得甘甜無比。

淩風道:“你不嘗,但也要好歹拿在手中做做樣子不是?不然為夫堂堂七尺男兒,大街之上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算是什麽事情。”

顧念噗嗤一笑,這一情景,像極了當初在瑞城之時。淩風明明是想的吃的,但礙於面子,死活不肯沾手。偏偏要她拿著,餵給他吃。

只是當時顧念才十歲,瘦小瘦小的,十四歲的淩風很容易便能將她抱在臂彎當中。

過去七個年華,確不想已經是夫妻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玲瓏便跟在兩人後面兩步遠的距離,本想上前,但上次想要上前的時候,卻被淩風一個眼神鎮住,至此之後便保持了這個距離。

所以兩人說什麽,在這喧囂的大街上,玲瓏是一句都聽不清楚。

淩風偏過身子挨近顧念,低聲淺笑道:“要不要我抱著你?”

顧念雙眸一瞪,惹得淩風哈哈一笑。

突然間,一聲駿馬嘶鳴的聲音像是劃破了這喧囂一般,刺入人的耳朵。隨後一聲聽得令人揪心的慘叫響起,“讓開,這是林陽王的馬兒,都不想活了嗎?都讓開。”

原本便喧囂的街道上瞬間變得慌亂起來,恐慌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雞飛狗跳。

顧念還未來得及反應,淩風已經憑借著本能的一把將顧念拉開,兩人打了一個漩,站到了街道角落。糖葫蘆掉落,被邊上慌亂的人群踩得粉碎。

與此同時,顧念眼角便見一匹馬從他們所在的街道朝前狂奔而去。不少人為了躲避而撞到他人,那馬兒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淩風將顧念護在懷中,兩人盡量往裏走,遠離這場混亂。“你就在這裏,那也別去。”他說完,箭步上前,踏步上了屋頂,直直朝著那匹馬兒奔去。

顧念眉頭為之一蹙,很快便將目光鎖定在了頭前不遠處被馬兒撞到在地,口吐鮮血之人。

顧念緊了緊握著袖口的手指,快步上前。

那人的頸部可能在撞擊的過程中倒黴的碰到了什麽利器,不小心將頸部劃出了一條不深不淺,偏偏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兩眼泛白,渾身抽搐著。周圍不少人將他圍住,有人說送去醫館,有人嘆息,有人事不關己的嗤笑,有人暗自感嘆自己的幸運。

不單單是頸部的傷口,顧念還註意到他的胸口處有一個明顯的馬蹄印,顯然是被馬踩了一腳。很有可能裏面的骨頭已經斷掉了。

“哎呦,這,這趕緊送醫館啊。”這時有人道。“來來來,救人一命,還是先將人送去醫館吧。”

那麽一說,還是有好些個人好心人上前,想要將人擡道醫館。

顧念大聲呵斥了一聲,“別動。”她撥開人群蹲在傷者身邊,毫無猶豫的從袖口中掏出一方絲巾,按住了那一直冒血的頸部。冷靜的說道:“去,去醫館請人過來。

其中一個年長的男人道:“哎呦,小姑娘,等我們去醫館請人過來,這人都要沒了。我們就將他擡過去……”

顧念那深沈的眸子平靜而厚重的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冷靜的說道:“他可能是骨頭斷了,若是擡,很可能讓骨頭插入心肺。最好的辦法便是將……”

這話沒說完,周邊尋城的捕快詢問而來。大概見這裏圍觀的人較多,立馬跑來撥開人群,嚷道:“什麽事情。”

“哎呦,官爺,你們可算來了。這被馬撞了,要死了。可這小姑娘不讓我們送去醫館。”不知誰人說了那麽一句。完全扭曲了顧念救人的事實。

顧念的眉頭蹙了起來,眼底燃起了怒火。她最是不喜,話被他人打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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